蚕丝、水稻、茶叶、大豆,被称为中国农业的四大发明。在一些学者看来,“农业四大发明”的重要性或远超“四大发明”。
人人都知道,中国有所谓“四大发明”——造纸术、印刷术、指南针和火药。很少有人了解,中国还有“农业四大发明”,也就是稻作栽培、大豆生产、养蚕缫丝和种茶制茶。
后一概念的提出者是南京农业大学中华农业文明研究院院长、著名农业史学家王思明教授。他认为, “四大发明的说法完全是西方人的概念,强调的是这些发明对西方重商主义、工业化、社会变革的影响。”在王思明教授看来,“农业四大发明”的重要性就远远超过“四大发明”。
不同于备具争议的“四大发明”——司南至今无法还原、活字印刷在古代几乎失传,“农业四大发明”的发明权基本可以锁定在中国。“农业四大发明”与“四大发明”一样,在诞生后相继外传。如王思明教授在一篇论文中说的那样,“在长期的中外农业交流活动中,包括‘中国农业四大发明’在内的由中国历代先民辛勤驯化培育出来的大量作物被传播到域外,逐渐变成全人类共同拥有的财富。”
先说蚕丝。古代中国被称为China或Serica,前者的来源众说纷纭,可能是“秦”或“”音译,同时被用来指称瓷器;后者通常被认为是“缫丝”的音译——因为丝绸是中国特产,以至成为中国的代名词。中国养蚕缫丝的历史的确源远流长,早在距今7000~5000年的仰韶文化遗址中,就发现有蚕茧标本,以及现存最早的丝织品。商朝、西周的墓葬中,更是经常有玉蚕出土。
围绕丝绸这一重要商品,丝绸之路的雏形逐渐出现。尤其公元前2世纪,张骞打通西域,使得中国的丝绸、瓷器、漆器等产品可以顺畅地销往西方。随着产品出口规模的扩大,养蚕、制丝等相关技术,在3世纪左右传到西域地区;5世纪左右又从西域传到波斯;随后,东罗马也从西域或波斯获得了丝织技术。南北朝时期的人们已经知道,大秦(即东罗马)人会养蚕、种桑和织锦。
不同于丝绸自东向西的传播,水稻的外传路线是由中国向东、向南,先在东南亚、朝鲜、韩国、日本等地流行起来。中国先民驯化水稻的历史,可以追溯到新石器时代。距今7000多年前的河姆渡文化遗址中,考古工作者发现了丰富的稻谷、稻叶和稻杆,这些稻类遗存已与野生稻有很大区别。
公元前4000-前3000年,水稻通过越南红河流域,传入泰国东北部,之后在东南亚被广泛种植;公元前1000年左右,朝鲜半岛已从山东半岛、辽东半岛引进了水稻;再后来,水稻又经朝鲜半岛,传入日本。按照丛书中《水稻》一书的研究,即使是在非洲、美洲,也有中国水稻的身影。
被列为“农业四大发明”的粮食作物还有大豆。野生大豆在全世界各地都有分布,而中国野生大豆与栽培大豆最为相像,说明大豆的驯化最早可能是在中国完成。在黑龙江、吉林等省的考古遗址,曾发现过距今3000多年前的大豆遗存。著名的长沙马王堆汉墓中,也发现有碳化的大豆颗粒。
大豆在亚洲的传播路径与水稻相似,先从中国传到朝鲜半岛,再由朝鲜半岛传到日本列岛;东南亚大豆种植大豆又晚于东亚。日本利用大豆,发明了味增、纳豆等别具特色的豆制品。
16世纪左右,西方传教士来到中国、日本,将大豆带回欧洲。18世纪中期以后,大豆被北美引进,到1954年,美国超越中国,成为世界上生产和出口大豆最多的国家。南美各国引进大豆时间较晚,但得益于转基因大豆的推广,阿根廷现在年产已达数千万吨,居世界第三位。
在“农业四大发明”中,丝绸、水稻、大豆主要解决人的基本衣食问题,饮茶则不同,更多时候被当作一种衣食之外的消遣。野生茶树在中国西南地区有广泛分布,但很长一段时间里,只有巴蜀人饮茶。此后伴随秦国对巴蜀的占领,饮茶先是在中国南方,再是在中国北方,逐渐流行起来。
茶叶的外传与丝绸、水稻、大豆等又不同。茶叶是由遣唐使带往日本,并被日本融入佛教思想,发明了绵延至今的“茶道”。再往后1000多年,西方人才从荷兰人那里第一次见到茶。茶叶在欧洲有一些颇为不同的饮用方法,比如英国人要往茶里加砂糖、牛奶,人还会放蜂蜜等。
在这套丛书中,有关丝绸、水稻、大豆、茶叶的外传,只是其中一小部分内容,更多的篇幅着重于中国古人生产技术的革新、食用方法的变化,堪称一部简短的中国特色农业史。 让人遗憾的是,《中国农业的“四大发明”》出版不久,丛书主编王思明教授就于2022年1月不幸去世了。王思明教授一生除研究中国作物外传历程外,还花了很多心血梳理美洲作物在中国的历史,主编了《美洲作物在中国的传播及其影响研究》。希望后来的研究者和读者通过这套《中国农业的“四大发明”》,能更好地了解中国农业史,也更好地记住王思明教授的学术贡献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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